这还是婚后我第一次跟沈志军这么冷漠。

“要不要孩子，该我这个当妈的说了算！”

他震惊的眼神中我转身就走。

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怀孕。

初孕时没经验自己都不知道，又刚好赶上大伯哥去世，怀孕的刘芳才是家里的“大功臣”。

全家的细粮都供给她一个，而我则被婆婆指派下地干活挣工分。

从小没干过重活磨的手脚都是血泡，缺吃少喝最后一脑袋扎晕在地上。

再醒来时，炕边的刘芳故意挺着还不明显的孕肚，

“弟妹你也太不小心了，怎么连孩子都伤了！”

婆婆更是跳着脚骂我没能耐，害死了她的大孙子。

匆忙赶回来的沈志军嘴里说着看我，却把捎回来的红糖给了刘娟，

“你年轻恢复的快，嫂子现在两个人更需要营养…”

夜里我疼的动不了，嘴唇干的裂出血口子。

想要喝口水，忍着疼推沈志军，得到的只有被吵到后不烦恼的“啧”一声。

第二天他说连队离不开，匆忙返程。

那时我竟还天真的以为沈志军只是不懂怎么关心人。

可后来刘娟听说城里人怀孕都产检，也闹着去城里产检，一来一回得两天，沈志军次次请假骑着我的陪嫁自行车驮她去医院。

刘娟生孩子时，沈志军更是放弃了我爸有意给他争取的全军大比武出头机会，在产房门前从早蹲到晚。

还嘱咐我回家准备鲫鱼汤，

“生孩子可是女人的大事，鬼门关走一遭。”

“嫂子没有娘家人，我娘岁数大了，苏琳你作为弟妹伺候月子责无旁贷！”

原来他什么都懂，只是懒得在我身上“浪费”心思。

后来婆婆去世，嫂子又变成了沈志军嘴里的“长嫂如母”要好好照顾。

这些年敷衍我的是沈志军，骗我的却是我自己。

我傻子一样以为只要一片真心，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。

可最终等到的只有肚中孩子的一纸“死亡判决”。

见我要走，刘娟跑过来拽我“打圆场”，

“小苏你别闹脾气，志军也是为了大局着想。”

“你说要真生出个有毛病的孩子，知道的是你身体不好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沈家作了什么孽才…”

我第一次流产时也是这样，刘娟假模假样的“关心”给我端冷窝头和生水。

“小苏你也别可惜，就算生下来也不见得全须全尾养的活。”

新仇旧恨交叠，我狠狠甩开刘娟的手。

“你少胡说八道！”

这次没等沈志军发作，一直在边上斜眼看着我的三岁沈虎，冲过来抱住我大腿狠狠一口咬下去。

“咬死你个臭女人！”

“叫你欺负我娘！”

沈虎从出生到现在被整个沈家视若珍宝，眼瞅满三周却还没断奶，平时说话行活土匪一样。

偏刘娟觉得这是他儿“不同凡人”之处。

“随他叔！从小就要强！”

沈虎边咬边捶我小腹，

“我才是沈家唯一的孩子！”

情急之下我一脚将他踹开。

刘娟立刻一个滑跪，抱着躺在地上的沈虎哭嚎，

“他婶子！我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碍你的眼！”

“你推我…我不敢说什么…”

“可虎子还是个孩子！哪禁得住你这么踹！”

“但凡我男人没被歹人害了！我也不用拖累志军跟我们一起看人眼色！”

“与其我们娘俩活着被人欺负，我还不如抱着孩子一头撞死！”

哭嚎引来群人围观，他们看不到我裤子里渗血的咬痕，只对我指指点点，

“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打！有没有人性了？！”

“狠心的婆娘！你是要遭报应的！”

戳脊梁的唾沫钉子里，沈志军厌恶看我，

“苏琳！立刻给嫂子和小虎子道歉！”

疼痛混杂愤怒我浑身颤抖，

“刘娟咒我们的孩子！沈虎砸我的肚子你看不到吗？！”

“沈志军！我肚里是我们两个的孩子啊！”

“你怎么就这么狠心！”

激动的嘶吼声中，我小腹阵阵抽痛。

沈志军看我脸色惨白，下意识要过来扶我，

但刘娟却突然尖叫一声，

“志军！虎子刚刚磕着头晕过去了！”

沈志军立刻转身抱起沈虎奔向大夫头也不回，

而他身后我眼前一黑倒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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