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晚上吃饭时，我再一次受到了林聿白的挑衅。

待我上桌时，桌上摆着山珍海味。而林聿白就坐在一旁，玩味地看着我：「怎么样，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吧？」

我不做声，准备坐下吃饭，凳子却被林聿白一脚踢开。他大声说道：「这是我家！没有我的允许，谁准你吃饭的？」

我低眉顺眼退居一旁，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。

只听到他拍了拍手，接着管家端上来一碗五谷杂粮。

林聿白指着碗对我说：「乡里人就只适合吃这种，你这种山猪是吃不了细糠的。」

我没有任何反驳，也没有接他的话茬，端起碗就开吃。

林聿白对我不够满意，但他也不发作，只是碗和筷子被他时不时地在桌上「砰砰砰」地砸出音符。

但只要林聿白不阻止我，我就不理会他的少爷脾气，而是一口口吃着饭。

当我吃完后，我还是好心提醒他道：「少爷，我们最好还是得吃些五谷杂粮平衡，毕竟书上说，大鱼大肉吃多了容易烂肠。」

林聿白忍无可忍，指着门口大喊：「你给我滚出去！」

我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，将门带上就走了。

林聿白是林家独子，从小骄纵惯了，今天他三番五次找我茬，我都一一顺下，既不逾矩，却也不委屈自己，他自然是不会开心的。

这一夜，我睡在静宜曾经睡过的铺头，望着她曾仰望的月亮，我想，那时候的静宜究竟是怎么想的呢？

念及此，一夜无眠。

第二天，我是顶着黑眼圈去的私塾。

这个私塾是皇家一位太傅办的，专门为当地有权有势的少爷、小姐们提供教育。

各家族之间利益关系复杂，因此也不少拉帮结派的行为。而林聿白作为林家大少爷，自然受到了一部分的推崇。

所以当我一进入私塾，底下的小少爷、小姐就开始嘲笑我。

「哎呦，林少，你是在哪个山沟沟里捡来的这么一个土丫头啊？又黑又丑！」

「你看她那眼睛，好像是被揍了一样。」

有个自诩是大家闺秀的小姐更是拿出手帕捂住鼻子：「哎呀，她怎么有股乡里肥料的味道，好难闻啊！」

我面无表情地走进私塾，只是对着那位小姐回了一句：「我昨天在林少爷家跑过澡了，用的好像是少爷同款。」

说完我故作无辜地问林聿白：「少爷，你快闻闻，是不是你买到假货了？」

那位小姐看了看林聿白，面色讪讪地说：「那可能是我闻错了。」

最后林聿白铁青着脸，吆喝他们停止了这场闹剧。

落座在林聿白旁边时，我想到的是静宜，她那时每天也是如此被戏谑吧。

难怪她有时回来会问我：「阿姐，我是不是很丑啊？」

「阿姐，你闻闻，我身上有没有味道。」

她变得敏感而又自卑，生怕一个不留神又惹这些少爷、小姐不开心了。

一想到这，我帮林聿白磨墨的力度大了一些，墨不小心飞溅到前方小姐的身上，华丽的衣服沾上点点墨迹。

我不好意思地向前方的小姐道歉，云竹回过头，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。

她温柔地说：「静姝妹妹，你真是不小心呢。不过没关系，我到时回去洗掉就是。」

云竹看起来确实随和好相处，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我的书童身份。

但只有我知道，静宜在私塾所受的大部分欺凌都出自这位伪善的大小姐之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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