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逸像以往习惯的那样，面对面将霓裳搂在怀里，将她的头紧贴自己胸口。
霓裳想到龙逸与绿璃白日里亲热，非常抗拒他的肢体接触，身体往后缩了缩。
龙逸却将她搂得更紧，似乎想要补偿这几日对她的冷落。
霓裳索性翻了个身，背对着他。
龙逸察觉到霓裳浑身冰凉，蹑手蹑脚地下床。
须臾，霓裳的身上盖了一床软和的锦被，脚下多了一颗暖床珠。
身体暖和了，霓裳困意袭来，沉沉入梦。
梦里，龙逸仿佛亲吻了她受伤的额头，还帮她掖了掖被角。
再一睁眼，已是翌日清晨，霓裳身旁空空荡荡，早没了人。
蕊心说，三更时龙宫有人来报急务，把龙逸唤走了。
是不是真的有急务，霓裳觉得自己已经不在意了。
她开始收拾东西。
这些年来，龙逸送了她不少礼物。
纯金的同心锁，纱绢材质的永生花，木制的小水车......
霓裳将它们逐一收拢在箱子里。
唯有一箱东西，霓裳迟迟不敢打开看。
她端详了那箱子许久，还是缓缓打开。
看着满满一箱子的婴儿衣物，霓裳忍不住痛哭失声。
到底是为没能出生的孩儿哭，还是为自己死去的爱情哭，抑或是为被欺瞒这么久的委屈哭。
这一刻，霓裳有点分不清。
“怎么了，阿裳？”龙逸恰好这时过来。
目光扫视到打开的箱子，龙逸的心一沉，久违的愧疚感包围了他。
五百多年前，他奉帝君之命除掉作恶的巨蟒，身负重伤，奄奄一息。
那时霓裳已身怀六甲。
为了救他，霓裳将百年修为尽数灌入他体内，自己却因元气大伤，胎死腹中，而且再难有孕。
“王后如此伤心，你在旁边也不劝着点吗？”
“奴婢怎么没劝，再说劝有什么用，如果灵珠不出差错，早就解了娘娘的伤心。”
蕊心无端被龙逸指责，撂下这句话，抱着装好的匣子去了库房。
龙逸一时被噎住。
不仅因为蕊心是从栖霞山过来的陪嫁侍女，龙逸拿她没办法，更是因为，她说得对。
龙逸俯下身，柔声安抚霓裳，语带歉意：
“阿裳，我已命司药局精心培育下一颗灵珠，咱们再耐心等上五百年。”
“我保证一定不会再出差错，咱们还会有孩子的。”
“不会的，不会再有孩子了。”霓裳低声呜咽。
“什么？”龙逸没有听清。
“你母亲等不了五百年。”
“都是母后平日里给你太多压力，你放心，母后那里我来说。”
龙逸信誓旦旦地保证，霓裳却连一个字也不信。
灵珠的事上，龙逸就撒了谎。
他把上一颗灵珠被毁的责任推给了司药局，还为此处死了上一任掌事。
蕊心私下去打听过，上一任掌事是冤枉的，灵珠由他亲手送到龙逸的书房，送过去的时候还好端端的。
东螭海有秘术，若女子不孕，可用灵珠助孕。
女子在男女欢好前服下灵珠，便可成功怀孕。
只不过，灵珠稀有，每五百年只得一颗。
霓裳一直很想生下两人爱情的结晶，她盼了许久，却在三个月前希望再次破灭。
龙逸的一次漫不经心，疏忽大意，却为霓裳招来了婆母无数次的指责。
这样的人，不配让霓裳为他生孩子。
想清楚了，霓裳止住哭声，擦干眼泪。
这时，宁安殿来人，说太后要见龙逸。
龙逸正想和母后去说，便匆匆离去。
霓裳平复了情绪，她默默告诉自己，她不会再在东螭海流一滴眼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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