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孕以后，夜里经常被尿憋醒。

周金生辗转反侧，开门出去，我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我屏住呼吸，踮着脚尖跟到院墙边。

夜风送来断断续续的对话声，周金生的嗓音混着林楚楚的轻笑，在月色下格外刺耳。「你拿了李茉莉的钱给我买工作，就不怕她发现了跟你离婚？」

「到时候我就跟她说，都存进了银行。她那么爱我，根本就不会怀疑的。」

「可是这么大一笔钱没有了，万一她有急用，和你闹腾怎么办？」

「木已成舟，实话实说呗。就说都拿来给你买工作了。」

「那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跟你闹？要是她闹到单位逼我还钱，我该怎么办？」

「慌什么？她整个人都是我的，钱自然也是我的！我自己的钱为什么不能拿给你花？」

「她要是敢闹，我就敢和她离婚！」

「她为了我，都能放弃大好的回城机会，况且现在还怀上了我的孩子。只要我一提离婚，她肯定就俯首帖耳，比狗还乖！」

「现在工作是有了，可是乖乖还是没有爸爸。」

「楚楚，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。虽然我不能给你们名分，但我一定会承担好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。」

「乖乖半夜老是被噩梦惊醒，今晚留下来陪陪他好不好？」

「不行，茉莉每天半夜都会起来上厕所，彻夜不归会被她发现的。」

周金生推门要进，正好与我迎头撞上。

他神色一变，「茉莉，你怎么起来了？」

「我起来上厕所，你怎么跑到院子里去了？」

周金生松了口气，「乖乖半夜想要拉臭臭，我正好起来喝水碰见了，就抱他去上厕所。」

「这不刚给嫂子把乖乖送回去。」

「哦，门关着，你怎么把乖乖抱进去？」

「这不是怕乖乖万一闹腾把你吵醒。」

「哦，大哥不在了，嫂子一个人带乖乖不容易。你多留意，有事儿记得搭把手，别不好意思。」

周金生拉住我的手，「茉莉你太好了，你真善解人意。」

我笑笑，「都是一家人，客气什么？」

第二天大清早，林楚楚就像只花蝴蝶一样凑了过来。

围着我左转右转，展示着身上的新裙子。

「咦？」我故作惊讶地后退半步，「嫂子这条裙子，怎么和我那件锁在衣柜里的宝贝这么像？」

「哦，这么巧啊，我这条是周金生刚送给我的。」

我扭头向周金生看去。

「我看你肚子大了最近也穿不着，就送给嫂子了。嫂子马上就要进城上班去了，也该有件体面的衣服。」

「我哥这些年一直病着，嫂子根本就没有穿过什么好衣服，我心里愧疚得很。」

「我也好几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，这裙子还是我姐姐实在看不下去送给我的。」

周金生脸色微沉，刚要发作。

我就扭头回了卧室。

出来的时候，我手里拿着一块手表，直接戴在了林楚楚的手腕上。

「戴上这块手表，嫂子就更像城里人了。」

林楚楚连忙抬手往下摘，「这么好的东西，我怕自己戴习惯了，舍不得还了。」

我按住她的手，「谁说要你还了？戴你手腕上就是要送给你的。」

林楚楚一脸愕然。

周金生面带笑意，「嫂子喜欢就送给你。反正茉莉怀孕了手腕浮肿，根本戴不上去。」

「也是哦，弟妹怀孕真是胖了不少。生完以后也未必能减得下来。」

她挑衅地看了我一眼，「一会儿我要和周金生去纺织厂报到，你要不要一起去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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